灰筆記事本

 
究竟是為了什麼呢?

  四點三十分，距離日出還一個小時，整個村卻像開啟了什麼按鈕似的活絡了起來，天邊是慘淡的灰，有時透出一點淡黃色的光芒，環抱這個小鎮的山起了霧，空氣吸到身體裡時有種說不出的清爽，好像用薄紗過濾後濕濕冷冷的空氣。但這樣的時間點說什麼我也一定還在睡覺，然而老人們卻是如此老早在街上騎著老舊的機車上路，即便每個人的臉上都用皺紋訴說了香蕉過去一世紀的起起落落，但悲哀的是這裡既不是旗山五彩繽紛的市區，也沒有熱熱鬧鬧的觀光景點或舒服的冷氣房讓觀光客歇腳，有的只是默默的一直種著這種黃色的水果田地，蕉農們期待著再一次的經濟奇蹟讓久久沒有大進帳的荷包再度飽滿，不過反正就是這樣，什麼國際經濟合作啦合約啦，為了跟上世界的腳步，他們每一季都跌的稀巴爛，一腳栽進田地野狗挖的洞裡，狗是人們忠誠的朋友，然而這裡的人詛咒這些黑狗，蕉農說這些狗破壞他們的田地，讓他們損失了好幾株的香蕉樹，所以他們要叫抓狗大隊的人來把這些動物趕盡殺絕。而颱風也從不給面子的颳倒了這單子葉植物脆弱的莖。

這麼辛苦的工作，工作一個月大概就流盡了都市人一生的汗水，滴滿蕉乳的工作服像生鏽了一般，卻還是一穿再穿，更讓人難以忍受的是，明明在都市裡有另一份工作，卻硬要活剝自己的筋肉一人當兩人用，清晨黃昏的跑到鄉下照顧香蕉園，上班時間一到，再換上工作衣奔馳在東西向的快速道路回市區作景觀施工，當然，那又是另一個駭人聽聞的工作，撇去在柏油路邊曬到中暑的危機外其實也沒什麼是嗎?香蕉園沒風的時候非常平靜，但卻有從地上到樹上的工作等著完成，種植小的香蕉樹、為結果的樹包上套子，打洞、施肥、重複著割去得病的香蕉葉，然後彎下腰撿拾前一季留下的肥料袋與塑膠條後，再為香蕉樹綁上三條繩子以防樹因風災倒下，然後再砍去一旁不斷冒出來的小香蕉和雜草，在不對的時機下兩者沒有太大的差別，簡單用兩個字拼起來的工作，隨便一件都足以讓你在發悶香蕉園裡又忙又精疲力竭。說來辛酸，每月收成時，腦海裡充斥的是香蕉的美醜外，問題還是那一斤今曉不知是多少元兩？

生活是什麼？好想追求的簡單快樂又變複雜了，

只是相較之下這裡多的是潔淨的陽光和空氣吧。